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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欠工程款是源头 畸形债务链锁住民工工资
央视国际 2003年12月15日 16:02
为讨工钱农民工爬塔吊、跳楼；因讨工钱，农民工被无端殴打……年关将近，拖欠民工工资的问题成了社会热点问题。记者经过采访调查发现，拖欠民工工资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原来是由一个畸形债务链所致。
事件回放
建筑民工讨工钱第一案
“我们的官司虽然打赢了，但是开发商欠我们的５０３万元劳务费，到现在一分钱还没拿到呢！”昨天上午，安徽马鞍山三建北京分公司经理盛立权忧心忡忡地对记者说。马鞍山三建状告北京市巨安金润房地产开发公司一案，是全国首例建筑企业运用法律手段追讨劳务费的案件。
２００１年１０月，安徽省马鞍山第三建筑公司承接了由北京市巨安金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北京市国贸成工程公司总承包的京通新城几栋楼装修工程。为了赶工期、简化结算手续，根据国贸成工程公司提议，并得到建设单位同意，三方通过协商签订了《办理人工费预决算的说明》，约定由建设单位直接与马鞍山三建办理劳务费结算，国贸成工程公司认可结算结果。
施工期间，按约定，建设单位一共向马鞍山三建支付了３２０万元，支付率仅达３８．４０％。２００２年１０月工程完工后，盛立权与巨安金润签署结算协议，马鞍山三建还应得５００多万元劳务费。但此后数月，开发商一直没有支付这笔劳务费。
当时临近２００３年春节，拿不到工钱的５００多名民工急了，频频找盛立权讨要工资。盛立权也急，找开发商和总承包企业，但对方都说不该支付这笔钱。一时间，马鞍山三建被欠的债当作皮球踢来踢去。
这一事件引起了市建委等有关部门的关注。今年１月，成立不久的本市外施人员法律援助站决定向马鞍山三建免费提供法律援助。
４月８日，马鞍山三建正式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将北京市巨安金润房地产开发公司和总包企业推上了法庭。１１月１７日，法院终审判决巨安金润向马鞍山三建５００民工支付拖欠的５０３万元劳务费。
“这些劳务费是工人们一年多的工资，每人平均１万元左右。”盛立权告诉记者，“１万元在当地农村，相当于一个家庭两年的收入。”昨天，盛立权前往法院，希望尽快执行判决，好让民工们拿着血汗钱回家过年。
·记者调查·
工程款不到位只得拖欠劳务费
一位建筑业内人士指出，其实拖欠民工工资问题在建筑业已普遍存在多年。每到年底，各施工企业劳务负责人的办公室里就排起长队，都是讨要劳务费的。
本市一家大型建筑总承包企业负责劳务管理的人士向记者坦言，几年来这家企业累计拖欠劳务分包企业的劳务费有６亿多元，但是建设单位拖欠他们的工程款是这个数字的１０倍！“如果工程款到位，我们是不会拖欠劳务费的。”
这位人士道出了建设领域存在的奇怪债权债务链：建设单位拖欠总包单位工程款、总包单位拖欠劳务企业劳务费、劳务企业拖欠农民工工资，而农民工恰恰就是这条债权债务链上的最终受害者。
也就是说农民工工资被拖欠的根源在于建设工程款被长期拖欠。北京建筑业目前有８５万民工，其中有相当多的民工还没拿到自己这一年的血汗钱。
市建委披露的统计数字显示，截止到２００２年底，建设单位因种种原因拖欠全市施工企业竣工工程款总额高达２３５．３４亿元，共计３４０７项，由此引发的民工工资拖欠累计达到３０亿元。而今年全市拖欠民工工资总计约１０亿元左右。
要想揽到工程施工之前先垫钱
市建委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造成工程款被拖欠的主要原因是建设单位行为不规范所致。在一些工程的发包和施工过程中，建设单位对施工单位提出了垫资施工和让利的要求，且不履行合同约定，长期拖欠工程款。
一家施工企业承包了某民办学院教学楼工程，并已垫资２５００万元，因此对于所使用的５家劳务分包企业无力再支付劳务费用，导致这些企业的农民工面临春节无钱返乡的实际困难。
而像这样垫资施工的现象目前普遍存在。“如果不垫资、让利，企业就很难承揽到工程。”一家施工企业的项目经理感慨道，“现在建筑业是僧多粥少，你提出垫资施工到基础工程完，另一家企业可能会提出垫资到结构工程，这样人家就把这个项目‘抢’走了。”
据了解，房地产开发企业拖欠工程款比较严重。这些企业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一般前期投资都不足，需要在售楼过程中回笼资金才能支付工程款。
劳务费好讨要建设单位难制约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无论是小规模的建筑企业，还是大型建筑集团，都不同程度存在着被拖欠工程款的现象。但是，记者也发现了一个怪现象，这些企业的负责人又都不愿意对媒体多谈论此事，更不愿意让记者登出本企业的名称。
一位企业负责人对记者说，“如果我们在报纸上说几句痛快话，后果就是，被拖欠的工程款更难以收回了。企业的损失更大呀！”
记者了解到，有些建筑企业五六年前完成的工程项目，到现在还没有足额收回工程款呢。但这些企业大都是用“软招”，一点点往回要钱。大多数正规的施工企业，尽管资金压力很大，但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到年底前都会想办法筹措一部分资金，支付民工的劳务费。
业内人士指出，对于建筑承包企业拖欠劳务费，政府行政主管部门可以进行管理。但是，对于建设单位的不规范行为，目前还没有完善的法规和制约机制。
新闻追问
民工欠薪问题如何解决
本市有关部门已出台专门文件，对于严重拖欠民工工资，且造成恶劣影响的，将采取一票否决制清出北京市场。
市建委负责人表示，要从源头解决民工工资问题，即加大清回拖欠工程款力度。今年的清欠目标是清回拖欠工程款１００亿元。目前全市施工企业对竣工工程已追回工程款近７０亿元，占竣工工程拖欠额的２９％，为缓解建筑企业的资金压力，保证劳务费的支付发挥了作用。
今年，市建委还在全国率先提出了１００％的兑付目标。对２００２年以前形成的劳务费拖欠，总包企业与劳务分包企业要逐一签订还款协议，并在三年内全部还清；对于２００３年当年竣工工程和在施工程应支付的劳务费必须在２００４年春节前１００％兑付给农民工。
新闻观点
应解决导致欠薪的所有环节
按说，国家对基建投资管理有一套科学的管理办法，经过考察论证后的基建项目，资金是有保证的，其中，国家投多少，地方自筹多少，资金什么时候到位，资金来源都有明确的书面保证。
为什么事先说好的一件事，到最后偏偏少了干体力活的人钱呢？根子还是出在看似所谓科学的投资管理链上。现在的做法是，搞设计的想办法立项，至于资金有无保证，那是施工环节的事，施工方没钱，必然偷工减料，克扣工人的工钱。
把恶意欠薪驱逐出北京，可以说是目前整治“欠薪”中力度最强的措施。表明了本次专项大检查的决心，但也应清楚地看到，整治欠薪任重道远，因为并不是施工企业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有解决了所有环节中的问题，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欠薪”问题。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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